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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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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盤古真人帶領上古神袛開天辟地,從此混沌化為三界五行。人分三六九等,這神仙也是有所區別:一等上仙,二等次仙,三等太上真人,四等飛天真人,五等靈仙,六等真人,七等靈人,八等飛仙,九等仙人。神仙若要飛升仙品自是少不得歷劫,這劫乃有小劫、中劫、大劫之分,所謂小劫乃是五道天雷劈打,不死者便能進階一品,中劫乃是歷練人間八苦,即生、老、病、死、怨憎、愛別離、求不得及五取蘊。大劫又稱應劫,乃是幾十萬年的上古神袛需要羽化飛仙歸於混沌之兆。

所謂上士舉形升虛,謂之天仙;中士游於名山,謂之地仙;下士先死後蛻,謂之屍解仙。古往今來修仙者多為地仙,法天地升降之理,取日月生成之數,與日同輝但不能壽與天齊,與散仙、鬼仙等不入仙籍。

混沌之初,天地間孕育初上古的三大神獸:祖龍、始麒麟與元鳳,洪荒時代便由著祖龍掌管水族、始麒麟掌管陸上走獸、元鳳掌管飛禽,本應相安無事的三族爆發戰爭,由於祖龍一派過於彪悍被天君帝俊、東皇太一所滅,經此一役,上古洪荒神獸十不存一,傷亡慘重乃至滅絕於這天地間。

後來洪荒十二戰神中有十戰神因不服帝俊、東皇太一所統治,繼而發動兵變,東皇太一以東皇鐘險勝八大戰神,帝俊亦重挫餘下兩戰神,這場大戰最後導致天帝帝俊與東皇太一雙雙元神歸混沌,十二戰神也如流星般隕落,只留下玄水真君與厚土娘娘歸於天族。

這玄水真君乃是上古洪荒的十二戰神之一,自盤古真人開天辟地便有其身影。昔日東皇太一與帝俊力戰謀反的十戰神,這玄水真君與厚土娘娘也從旁協助才把這次叛亂平息。

昔日帝顓頊與逆賊共工大戰,共工怒觸不周山,這天地幾乎毀於旦夕之間,所幸玄水真君以真龍肉身盤纏不周山天柱支撐天地,女媧娘娘才能以五色石補天。天君為懲罰北荒子民,一劍砍走踏月臺、夏和秋三季,世人只道北荒從此乃是個寸草不生之地。

四百年前,九尾金狐帝培育天狐欲於天族爭奪青丘天下,東荒金狐族除卻暗中培育天狐,還緊密地拉攏玄狐、魔狐、妖狐一族,意在壯大青丘兵力。

這青丘金狐族勢如破竹般直逼天界,天君請來西極真皇勾陳帝君統禦四大天王、二十八星將奮力抗擊,勾陳帝君以索命梵音把無堅不摧的九尾金狐一脈打得元神飛散,潰不成軍。

隨後玄水真君出手與勾陳帝君以犄角之勢力壓九尾金狐仙的兵力,玄水真君到底是創世之神法力自是在他們之上,這東荒之地便是烏雲密布、雷電交加下著傾盆大雨,雨水過處皆是泛濫成災,本是青山綠水的八荒被洪水沖刷得如泥沼。洪水帶著泥石流漿把一個個洞府活埋,氣勢蓬勃的水流加上哭天搶地的哭聲,曾經的仙境頓成煉獄一般。

勾陳帝君駕兵前驅,逼得九尾金狐帝陣前自刎,其同盟軍更是被悉數誅殺王族。此場戰役天族也是傷亡慘重,勾陳帝君座下的朱雀星君元珩神君伉儷雙雙受了重傷,現任的朱雀星君則由其侄兒元旭陽頂上。

因著這麽一場大戰,這四海八荒已是換了一番天地。因著九尾金狐一脈被滅了族,如今青丘只剩下九尾白狐一脈與九尾玄狐仙一脈,天君為了太平盛世是以扶持了九尾白仙狐一族為新任的青丘狐帝。

這四海八荒中不知是哪位好事之仙曾作打油詩一首,“東媚塗姮,南嬌元珩,西文帝君,北陽玄水,東南出手方知其雌雄,西北出征方知其梟雄。”

此詩中的東媚指的是男生女相的塗姮上神,南嬌則是同為男生女相且是斷袖的元珩神君,至於西文帝君指的便是天族的司戰戰神勾陳帝君,而北陽玄水指得便是上古洪荒十二戰神之一的玄水真君。

北荒之地的不周山終年寒冷、常年飛雪,絕非凡夫俗子所能到達。雖則這不周山天柱上能通天宮下能到陰司冥府,可此路早已不為白日飛升的凡間神仙所走,如今不過是只剩天柱之職。

她姓姬,閨名媗,乃是伏羲帝與女媧所生的後裔與天族的天龍結合的仙胎,她的原身乃是條青色的天蛇,她終日一身竹青衫裙,三千烏絲挽成的半髻上插著玉鈿與瓔珞,瓜子般的小臉,一對攝人心魄的杏眼,秀麗的小鼻子下乃是一對嬌艷欲滴的櫻色小嘴,本該是笑意盈盈的年紀卻透著一抹憂愁的氣息。

兩萬歲時拜入西王母座下,五萬歲之時便飛升為上仙,她雖年長至六萬歲,若按人間的歷法計算如今她也不過是個雙十之年的桃李年華。自她飛升上仙承了姑姑南荒女君之位,這四海八荒的男神仙便不時遞來拜帖相邀,徒得不過是締結秦晉之好。

而她生平最大的夙願便是當個屍位素餐的逍遙女君!

因著她已到桃李之年,又因著她乃是北荒女君,誠然早在她三萬歲及笄之年就該尋覓夫婿,奈何女媧娘娘與她姑姑姬靈上神念她年幼且學業未成便想著多留她幾年在身邊。這選婿一事一拖便是三萬年之久,如今西王母與姬靈上神舊事重提,連著天帝與南極真皇也來參一腳。

天帝的第五子誕下一個小天孫,聞說這小子出生之時乃是紫氣東來猶如華蓋般。天帝大喜,於這小子百日之時廣布請帖,她因著早已師承下山回到北荒之境,是以也收到這麽一張赴宴的請帖。

此刻她慵懶坐在竹樓書齋中抿酒淺啄,就著窗外的瀑布不時灌了一口美酒,橫梁之上幅懸掛在梁上的丹青也隨風而動,丹青中的男子單手背負在身後,玳瑁冠下的半垂潑墨似的青絲隨風輕揚,穿著藍白相間的窄袖衣衫,渾身散發著仙風道骨甚是縹縹緲緲的祥和之氣,他左手撐著一柄油紙傘,因著是背影是以無法窺探男子的容貌。

她的丹青技術乃是師承姬靈上神的,這幅丹青乃是何人所繪,又是何人所懸掛已然不再重要,她也懶得去考究畫中之人是何許人物,興許是她姑姑姬靈上神曾經的心中軟肋。

她的姑姑,上一任的北荒女君,姬靈上神生得不食人間煙火般超凡脫俗,一雙眸子澄澈空靈、不染一絲俗氣,氣質更是清冷得讓人不敢生出一絲欲念。正是這般清靈的美人兒,縱然是十二萬歲之齡也無損旁仙一睹芳容的沖動。

記得每年的杏月初一,姑姑便會獨自從北海水域歸來北荒,終日站在此畫前甚是情深款款地細看畫中之人,她少不更事的年月裏,曾私下問過姑姑畫中人可是她的故友,又或是已身歸混沌的戀人。饒是記得那時的姑姑,不過是略顯寡歡地搖頭喟嘆,只道畫中人差點兒便成了她的姑父。

“姑父”一詞,怎看也是個上了年歲的稱謂。直到她兩萬歲被送往西王母處時,姬靈上神才正經八兒地給她千叮萬囑,他日將來她會成為勾陳帝君的帝後,是以她需得把自身課業修得穩妥。

那時的她雖是懵懂無知,卻也知這位赫赫有名的上古戰神乃是個二十一萬歲的老神君,雖說她父母早早身歸混沌,卻也無需這般紆尊降貴當個老家夥的小伏低吧?待得她三萬五千歲之時,聞說這位勾陳帝君迎娶了南荒公主為帝後,她那顆懸起的心這才如落石般穩妥。

她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請帖,若是前往定必會又是無所事事;若是不去,這又明擺著要跟天帝交惡,惹來一身撇不清的幹系。她看著衣架處掛著的嶄新衣衫,這種毫無意義的宴會也不知為何仙界的神仙頗為熱衷。

當日一早,她在四位地仙侍婢的挾持下換上那一身嶄新的華服,隨即一團團胭脂水粉往她臉上招呼。她頭頂珠翠,畫了個美艷動人的妝顏,一身翠綠華衣錦服的低胸裝束出現在九重天的盛會之上。

待得她閑閑落座便聞得身後的一眾神仙正竊竊私語,原是在嚼著這四百年太平日子裏的秘辛。

一則乃是兩百年前那斷袖的赤魔君以十六匹鹿蜀迎娶西荒玄鳥,風頭一時無兩,這玄鳥神女也委實威風,成親不過三年便給赤魔君添了一雙麟兒。近年來赤魔君更是納了幾房妾室,這魔族子孫可謂綿延不斷,期間雖也聽過他納過男寵,可終是不及玄鳥神女那般尊貴。

二則指九重天宮中最為一眾仙友樂道的便是現任天帝與玄水真君這雙,終日聚在鈞天的赤霄宮內一起喝茶說話,委實是一雙發乎情止乎禮的典範。

三則便是一百年前九尾玄仙狐塗姬跟隨九尾玄仙狐君上塗婧在九重天宮參加盛會,卻不知為何在黅霄宮內留宿一個月之久,於五十年前更是在顥天十裏竹林內強吻勾陳帝君。此樁香艷之事乃是由司命星君親眼所目睹的。

聞得這些秘辛,姬媗不得不發出無聲喟嘆,這天帝看上去乃是天威戚戚不想卻深谙此道,這就如那七魔君中的赤魔君那般原是個龍陽之癖之人,最讓人意外的以不問世事聞名的玄水真君原來也是有此癖好。

莫非現在的神女仙子當真如此不堪入目以致於他們要同性相吸,異性相斥?許是適才聽得太多秘辛,乃至如今聞得神君男仙之名皆往斷袖靠。

姬媗借著舉杯喝酒遮擋著幾欲笑出聲的失態,當真是斷袖毀神尊。從前她竟不知曉這九重天的神仙甚是喜歡秘辛,每個王族素來皆有秘辛,左不過是弒殺兄長奪嫡、又或是牽扯私生子女之事罷了。許是仙界的神仙過慣了太平日子,在這漫漫長日須得臆測出些秘辛來打發無聊日子。

高臺之上除卻天帝伉儷,尚有“四禦”真皇伉儷,當她瞥見勾陳帝君伉儷之時,這靈臺猶如茅塞頓開般,原是姬靈上神的心中軟肋便是這勾陳帝君!他就如畫作裏那般渾身散發著仙風道骨甚是縹縹緲緲的祥和之氣,他這般年輕的青年模樣著實與“姑父”二字擔不上。

而他身旁是一位身懷六甲的宮裝少婦,這麽一位年紀輕輕的女上神,除卻一代妖姬姒昭,這位女上神是她見過的國色天香中最美艷耀眼的了。她定是讓她姑姑姬靈上神很難釋懷的那位——勾陳帝君的帝後荀元氏!

酒過三巡,她借著尿遁走出殿外去舒展筋骨,驀地在甬道拐角處看見她素來穩重自持的姑姑姬靈上神正鬼鬼祟祟地往偏僻處走去,而她的小表弟此刻乃是跟隨在父君北海水君身邊。

她思來想去自覺姬靈上神此番行徑頗為有異,是以貓著腰一路跟隨,直到在一處涼亭內看見姬靈上神一臉端莊地與勾陳帝君的帝後荀元氏在閑話家常。姑姑何時跟黅霄宮的帝後荀元氏認識的?

不知為何,自她踏入此地便總感覺身後不時傳來一陣寒意。直到她的後腦勺被人以指節輕叩了好幾回,她不甚客氣地轉身,迎面卻是一堵厚實的胸膛,他目測有將近八尺餘的身高,一身賁張有力的肌肉深藏於蒼龍鎖甲之下,肩膀處的銀色護甲泛著微紫的寒光。

目測這位青年神君與凡間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般年輕,可一頭銀發整齊束在紫金冠上,兩道劍眉甚是神威,一雙金色瞳仁極為深邃的狹長丹鳳眼,生得極具攻擊性的禁欲系成熟陽剛之美。她,認得他,五個月前那個在她跟前袒裼裸裎的登徒子神君!

“祝昴星!”

“閉嘴——”顯然眼前的白發青年比她更為驚悚——玄水真君早在幾個月前已從扶乩中知曉自己近段時日乃是在倒血徽的,他擡手捂住僅及他下巴高度的嬌小人兒。

因著他本就是盤古真人元神之一所化的燭龍,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他本是於漆黑之夜嗷嗷降生,睜眼便見白日,白日為晝乃是光明,盤古真人是以賜名祝昴星。

適才他遣了姬靈上神去給勾陳帝君的帝後談心談話之時,便覺一道青色人影在鬼鬼祟祟地攀在暗處聽墻角。他本欲以手刀將其劈暈,可待得他逐漸靠近才知這道青色身影乃是北荒女君:姬媗——那個在這六萬年來唯一窺探得他仙軀全貌的神女仙子!

“你為何在此地?”嗯哼,當真是冤家路窄!他有種欲哭無淚的頹然感。

“我乃北荒女君,在此地又有何不可?加之,乃是天帝邀請我來的。”縱然她被祝昴星捂住櫻唇,卻也無損她吐字清晰。唉,早知如此她便不來此地湊熱鬧,不妥!適才她分明瞧見他入了趟茅房,他——“祝昴星,你適才出恭後,可曾凈過手?!”

他蹙眉換上一副無賴般的笑意:“凈手?貌似有,又貌似無?”

“臟不臟?”姬媗恨不得張嘴咬他一記,奈何他此刻這副模樣著實讓她難以下口,萬一他當真不曾凈手又該如何是好?

“臟?姬媗,你我非得這般生分?你早已見過我袒裼裸裎。”祝昴星的嗓音不自覺地提高了,最讓他惱火的便是她竟然記得這般清楚。

“胡說八道,我的桃花早已倒血徽,你我素味平生,這幹系誠然比這玉泉之水還要清白!當日我乏得徒留半具屍骸,只想癱在床褥好生睡覺。豈有留意你可曾穿衣?”姬媗沒好氣地瞪著他,好歹也是一介神尊豈能這般信口雌黃?!

一陣悅耳的輕咳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吵,順著聲音望去,只見男生女相的塗姮上神一臉尷尬地看著他們,他的身後竟然還跟著偷笑中的天帝與沈重寡言的勾陳帝君。

打從這邊傳來一陣微弱的男女爭吵聲音,他便與幾天帝及勾陳帝君速速趕來,不想入耳便是這般香艷。在場的三位神君雖是皆有家室,奈何此刻乃是光天化日之下聞得此事,誠然臉上也難掩尷尬之色。

天帝略略側目祝昴星,依照適才所見所聞,兩人之間定必尚有故事在,只是玄水真君雖是口口聲聲說袒裼裸裎,可這北荒女君卻死口不認?

這男女之間的調戲不過是情趣罷了,虧得這北荒女君長得這般清雅脫俗,卻比以動如脫兔著稱的“昭陽郡主”更為恣意妄為,當真人不可貌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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